一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地缘冲突，对全球粮食安全似乎构成了严重威胁，并引发国际粮食价格剧烈波动；一年后，国际粮价已回归危机发生前的水平。现在，冲突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我们是否应该不再担忧战争对粮食市场和粮食安全的影响？从中我们又该吸取哪些教训？本文将简单回顾过去一年俄乌危机对全球粮食市场的影响，以及未来存在哪些不确定？

俄乌危机：2022年全球最大的“黑天鹅”事件

在俄乌危机发生之前，疫情对全球粮食供应链已经带来了深远影响：全球主要粮食供应紧张，小麦、玉米和大豆的期末库存处于多年以来的最低水平，而且国际粮食价格也较2020年大幅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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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这场危机来的“恰逢其时”。世界上两个主要的粮食生产大国之间的冲突，危及了世界26%的小麦、16%的玉米、30%的大麦以及高达76%的葵花籽油贸易。在危机发生后的一周内，国际小麦期货价格飙涨60%，而玉米和大豆价格的涨幅也在15%以上。

冲突对乌克兰的农业生产带来的影响尤为严重。由于黑海港口被封锁，严重了其2021年度生产的粮食作物的出口，2022年粮食的播种和收获也被迫中断。紧随疫情之后的全球经济中断，世界面临一场可能带来毁灭性后果粮食危机的可能性。

至2022年5月份，小麦和玉米价格的波动水平达到了10多年来的最高水平。随后，随着粮食进口国适应市场混乱并努力寻找替代供应来源。同时，黑海粮食出口协议签订，促进了乌克兰的粮食出口，到2022年8月，国际粮食价格已经回落至战前水平，到2023年2月初，进一步下跌至历史平均区间内。

另外，全球人道主义援助的增加，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俄乌危机带来的影响。例如，据世界粮食计划署报告称，2022年，来自所有来源的捐款和2021年相比增长了48%，达到了142亿美元。

国际粮食市场表现出了一定的弹性

尽管在危机发生之初，国际粮食市场发生了混乱，但对持续短缺造成的最严重担忧并没有成为现实。

乌克兰的小麦出口大幅下降，从2021/2022年度到2022/2023年度下降了530万吨，降幅28%。阿根廷由于干旱导致其小麦收成大幅减少，出口也出现了大幅下降。 但由于俄罗斯小麦创纪录的收成，其出口强劲增长，叠加加拿大和欧盟在2022年小麦也获得了大丰收。这几个地区和国家的出口量增加超过了2500万吨，抵消了乌克兰和其它地区的出口下降。

与此同时，继2020/2021和2021/2022连续两年创下创纪录的出口水平后，澳大利亚的小麦出口继续保持强劲势头，较去年增加了50万吨，再次创下历史新高。

全球玉米贸易情况和小麦略有不同。2022/2023年度乌克兰的玉米出口预估值比2021/2022年下降了450万吨，但和美国出口量预估值下降近1400万吨相比就有点相形见绌了。美国玉米出口下降的主要原因是2022年收成减少及美元增强，使得美国玉米在全球市场失去竞争力。另外，欧盟玉米出口量也下降了380万吨。

虽然南美的巴西和阿根廷出口增加，但并不能完全抵消上述国家出口量的下降。另外，玉米价格上涨也抑制了全球需求，并导致一些进口国寻求替代饲料。例如2022年，我国从印度进口的碎米量大幅增加。据美国农业部预估，本年度全球玉米需求下降近2300万吨，约占贸易量的2.8%。

2022年下半年，随着小麦和玉米产量预测向好，以及俄罗斯小麦出口反弹，国际市场粮食价格开始下跌。此外，进口国也在积极寻找替代来源，例如，我国的玉米进口从乌克兰转向巴西以满足国内需求。从中我们看到，国际粮食市场依然表现出了一定的弹性。

虽然在冲突开始后的几个月里，出口限制导致国际谷物、油籽和其它农产品价格波动剧烈，但到了6月份，这些措施已被取消或者至少减弱，叠加黑海港口重新开放（自8月1日以来，黑海港口已经出口了超过2200万吨的谷物和油籽），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全球粮食供应。

对乌克兰农业的影响将在 2023 年更加明显

从冲突本身来看，俄乌危机对乌克兰农业的影响则更加直接，乌克兰的粮食生产和贸易已经连续三年受到影响。

2021年的影响： 俄乌危机发生以后，2021年生产的粮食大部分尚未出口，只能通过西部地区缓慢而昂贵的陆路出口，尽管通过所谓的“团结通道”—欧盟的卡车、铁路和驳船路线，减轻了一定的库存积压，但直到黑海粮食出口协议签订后，乌克兰的粮食出口能力才开始有所提高。

2022的影响： 受俄乌危机的直接影响以及能源和化肥价格等更高投入成本的间接影响，对2022年乌克兰的粮食生产带来巨大阻力，导致乌克兰谷物产量急剧下降。其中，小麦和玉米的产量下降幅度达到了36%左右。

虽然促进出口的奴隶有助于将更多的粮食转运到国外市场，但成本一直很高。通过欧盟“团结通道”出口成本高昂，而黑海出口协议由于检查时间漫长和由此产生的滞期费用增加也提高了运输成本。为了提高国际竞争力，这些成本不得不通过较低的价格转嫁给乌克兰的农民。

2023年的影响： 较低的粮食价格和较高的投入成本，打击了乌克兰农民的种植积极性，预计2023年乌克兰粮食产量将进一步下降。

根据机构预估，2023年乌克兰的粮食收成可能会减少3500万至4000万吨，其中包括1200~1500万吨小麦和1500~1700万吨玉米。2023/2024年乌克兰的小麦供应量可能比2022/2023年年度水平低近30%，比2021/2022年年度水平低45%。预计2023/2024年乌克兰的玉米供应量将比2022/2023年年度水平低36%，比2021/2022年年度水平低53%。

对全球化肥供应影响目前尚难评估

西方国家针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实施的制裁扰乱了能源市场，也扰乱了化肥供应。虽然制裁明确豁免了食品和化肥，但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化肥出口已明显落后于冲突前的水平。

特别是切断了从俄罗斯工厂到敖德萨港口输送无水氨的设施管道。白俄罗斯的钾肥出口也有所下降。而世界上大部分地区都十分依赖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化肥出口，这一影响可能非常严重。

能源和化肥价格与谷物价格走势相同。在2022年春季达到顶峰，然后随着全球生产和市场适应短缺而在2022年余下时间里下跌。巴西和印度尼西亚等主要化肥进口国的经历表明，与谷物的情况一样，化肥市场也非常具有弹性，他们找到了替代供应来源，例如加拿大钾肥。

不过，虽然许多国家通过各种努力满足了自身对化肥的需求，但成本则在持续上升。自2022年5月份以来，国际化肥价格虽然下降了35%~50%，但价格仍比2020年水平高出80%左右。许多国家的粮食生产者已经从玉米等作物转向种植大豆，因为种植大豆相对耗氮量较低。对于低收入国家的农民而言，由于化肥价格居高不下，可能会影响使用量，进而对粮食产量造成影响。究竟带来多大的影响，目前还很难得出确切的评估。

未来存在哪些不确定？

由于俄乌冲突目前仍没有结束的迹象且有进一步升级的潜在风险，这也使得全球粮食市场继续笼罩在不确定性的阴影之下。预计2022/2023年度，全球粮食期末库存将处于自2007/2008年粮食危机以来的最低水平。

乌克兰播种面积减少意味着世界需要生产更多的谷物和油籽，以重建库存和缓和国际价格波动。库存紧张，意味着2023年国际粮食价格仍将宽幅波动，同时，天气、俄乌冲突等这些不确定性中的任何一个因素都可能加剧未来粮食市场的混乱。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从2022年的经历中得到一定的教训，如果各国尽量减少出口限制，全球粮食市场总体上还是运行良好，这是每个国家都必须吸取的教训，也是缓解全球粮食供需失衡的唯一方法。

关键词： 粮食市场 白俄罗斯 粮食生产